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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 我于山下斬山巔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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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道歷三九一七年,有個名叫姜望的奄奄一息的少年,在一個名爲“還真”的破舊道觀外,於一灘濃血碎肉之中,摸索到了一顆開脈丹。

    那是大楚天驕左光烈,爲他弟弟左光殊所準備的天元大丹。

    一切故事由此開始。

    左光烈在戰鬥中的仁念,護住了還真觀裏瀕死的乞兒。

    左光烈死前的執心,使得唯獨這顆丹藥,在祝融之種的爆炸中存留。

    但也是一劍西來、斬殺了左光烈的李一,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。

    姜望繼承了左光烈的因果,卻也要承一份李一留丹的情——

    天元大丹無比珍貴,雖然他或者並不在乎。

   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,那是他的戰利品。雖然殺死左光烈之後,他什麼都沒有尋求。

    彼時留在破觀裏的病丐,比一隻螻蟻都不如,是生是死都無人在意。與他同樣爲螻蟻的那些乞兒,是怎樣倉促地死在戰鬥餘波裏,難道還不夠深刻麼?

    所以姜望會對李一出劍,但絕不欺於暗室,也並不懷揣恨心,他只會給予堂堂正正的挑戰,讓長相思在今日,爲左光烈而嘯鳴。

    他今日已成……左光烈未成之真。

    他今天已經創造了左光烈都不曾創造過的傳奇。

    姜望向李一挑戰,是道歷三九一九年黃河之會內府場的魁首,替道歷三九零九年黃河之會內府場的魁首出劍。

    他所挑戰的,正是道歷三九一九年黃河之會無限制場的魁首。

    兩場黃河之會,三位黃河魁首,十二年前還真觀外命運般的交匯。

    都在此聲。

    都在這響徹中州、驚破天下的劍鳴。

    “李一!!!”

    天地之間,有無限次的迴響。

    雲臺之側,向前猛地直起身來!

    他本來默默地觀賞着這場戰鬥,雖覺精彩,也眼皮都懶得多擡幾分,像一條跌在岸邊的瀕死的魚,只給這世間漫不經意的留照。此刻卻全身一震,直挺挺地僵在那裏——像是終於死透了。

    心中的情緒,無以言表!

    許多年前,他就是隨着師父向鳳岐轉戰天下,見證向鳳岐的舉世無敵之名。也緊接着見證了向鳳岐如流星般隕落。

    今日他亦隨姜望來中域,亦見證姜望擊敗樓約而成無敵真人。

    今日姜望……已替名。

    他不是新時代的向鳳岐,他是這個時代的姜望。

    可姜望並不滿足。

    他已經超越向鳳岐而存在,還要完成向鳳岐都不曾做到過的事情——

    他要以洞真之身,挑戰衍道!

    所謂“千古爲名”,這無敵的“勢”,當然不止是“名”而已。

    樓約若是走通此路而絕巔,於衍道之林,都能算是強者,超脫的希望都能增加。所以他這麼多年都停在這裏爭名,與黃弗較一世之高低。直到前路被長相思斬絕,才終於下定決心往前走。

    現在姜望站在這裏,這舉世無敵的勢,舉凡天下之人,驚聞此戰而不得不予的認可,就是一種力!

    天下之勢加於肩,天下之目光擔於此身,這沉甸甸的重量,也是力量。

    唯有攜此大勢,這樣的挑戰,才具備可能。

    雖欲以洞真向衍道挑戰,亦不尋無名之輩——當然衍道絕巔,沒有無名者。但絕巔之林裏,確有強弱之分。

    昔日之向鳳岐,今日之姜望。兩位洞真無敵的強者,在無敵路的最後一步,都要極致昇華自我,都選擇當世顯名、正在巔峯狀態的衍道真君來挑戰。

    當年拳殺中州第一遊欽緒的姜夢熊,現在的天下李一!

    所謂“飛劍之道敵”、“時代之絕唱”,所謂“左光烈之遺留”、“左氏之情誼”,都算是此間的因果,是挑戰背後的紅塵之緣。

    唯獨他們掌中的劍,他們驚世絕倫的力量,纔是挑戰成行的必然。

    若非挑戰者是向鳳岐,姜夢熊看都不會多看一眼,遑論轟出一拳。

    同樣的道理,若非今日開口的是姜望,沒有人會覺得,這件事情真實存在,的確可以發生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邊只見清光一閃,一尊尊強大的身影瞬間降臨!

    靜看其影,個個風姿不同。

    鬥昭,重玄遵,黃舍利,秦至臻,蒼瞑,鍾玄胤,劇匱!

    太虛閣員全員到齊,比近幾次太虛會議都完整!

    自太虛閣創建起來,【太虛無距】還從來沒有如此大規模地整齊劃一地使用。

    也不知那位太虛道主,是否會有所觸動。但祂必然也在以某種方式,觀察這場即將開始的鬥爭——

    這亦算得上是太虛閣員之間,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交鋒。

    洞真挑戰絕巔,絕無可能。

    但這尊真人名爲“姜望”。

    所有的不可能裏,都生長出可能。

    姬景祿訝然,姬白年沉默,姬簡容自己獨飲了一杯!

    而天邊雲彩又飄來,雲上站着面無表情的姬青女。

    姬白年看着他:“瑞王不是說事繁不來麼?”

    剛從轎子裏出來、還沒來得及叩開於府大門的姬青女,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:“我來看看太虞真君!”

    “那麼……”姬景祿沉吟了片刻:“太虞呢?”

    姜望攜大勝之勢,聲傳一域,震動天下。

    但根本沒有得到立即的迴應。

    不管怎麼說,姜望已經叫陣了,不吭聲也不是個事。傳出去還以爲真君畏真人,或者景國不敢把姜望怎麼着。

    當然李一是不會在乎這些的。

    但現場的景國人,不能不替他在意。

    “還在閉門修行吧?也沒到他出來的日子。”姬簡容道。

    李一是沒有“出門的日子”這一說的,也就是加入了太虛閣之後,出了天下城那檔子事,他纔會定期在每次太虛會議召開的時候,準時出關赴會。

    “我想他根本不會觀戰。”姬白年道:“樓約和姜望切磋,跟他有什麼關係?”

    “太虞什麼都不會在意,也包括姜望今天的挑戰,他只在乎他的修行——要不要去叫他一聲?”姬青女問。

    但這個問題已不必有下文。

    因爲雲空之上,響起了一聲劍鳴——

    彷彿天欲雨,卻比雷聲要輕靈。

    嗡~!

    有一種耳朵被紙鋒掠過的錯覺,叫人產生纖薄的痛感。

    整個景國範圍內,所有長劍鳴鞘的呼應,被這樣一聲劍鳴截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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