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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天不許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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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國師這個位置,本來是應該做什麼的?”

    “師者,傳道、授業、解惑也!國師,就是把傳道、授業、解惑的對象,從個人變成國家。再簡單點說——你要教點真本事給國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成。不成。我師父說了,真經不可輕傳,我的經書誰都不能教。就算是你,也得剃頭點戒疤,燒香禮佛好多年。我才能考慮一點點。”

    “哈!就算是我!意思是我還比較特殊咯?小和尚——知道你做不來,所以孤不讓你做國師的本來工作,你守在旁邊聽孤講廢話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這個事情本來是不是也有人幹?”

    “當然咯。”

    “本來幹這個事情的人,應該是什麼?”

    “太監吧。不要緊張——太監跟和尚是一個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!”

    天光垂落走廊中心,照得不似往時陰翳。它好像也明白,說話的人在牢裏,不會坐太久了。

    而那絮絮叨叨的聲音,慢慢啞於暗室,又逃出天窗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純白之舟,飛在高空。

    但逃出人們視線的捕捉,也在人們的聽覺之外。

    故而哪怕它如此高速地掠過長空,路過芸芸衆生,億萬人的生活,亦不曾爲人所知。

    風是馴服的,如絲縷飄浮在舟緣。

    立在這見聞之線交織成的小舟上,波瀾不驚,如履平地。雲海是令人安心的故鄉。

    葉青雨裙袂飄飄,好似雲絮一縷:“姬景祿跟你有什麼牽扯嗎?”

    “純粹論道而已。”姜望笑了笑:“爲什麼這麼問?”

    葉青雨將一縷長髮捋到耳後:“我的意思是,那位萬古人間最豪傑,正在謀求證道……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牽扯,要不要再等等?畢竟人多力量大!”

    姜望眼皮一跳:“什麼時候的事情,我怎不知?”

    這位凌霄閣主,身上隱祕也太多?

    那邊把【仙都】拿出來耀武揚威,這邊又要悄悄證道。老驥伏櫪,沒完沒了!不愧是能跟青崖書院院長交朋友的。

    姜安安在一旁咕噥道:“他不讓說——說誰給你泄露這個消息,誰就不是凌霄閣的人。要被革除出宗哩!”

    “呵,這麼嚴厲!”姜望瞪着妹妹:“所以你就真的瞞着我?”

    姜安安理直氣壯:“我可是凌霄閣主關門弟子!我與宗門同榮辱,共存亡。凌霄榮譽,高於一切!”

    姜望瞧着姜安安悄悄指着的簪子,情知這會說的話,某些人都能聽見。

    便道:“安安啊,葉閣主一世英雄,對你掏心掏肺,對我也照顧有加,你顧着他的心情,是理所應當的。我很能理解!他這樣的豪傑,早該登上絕巔,我真爲他高興啊!”

    又對葉青雨道:“放心,我與姬景祿什麼牽扯都沒有。他還得謝謝我呢!”

    說話間,純白之舟已翻山越嶺,一霎萬重。當那些追不上飛舟的景物,重新歸於視野中,所見卻是一片豐沃平原,天風谷,十二樓,滿天星——

    原來已經到了整個現世,距離星穹最近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呀!”姜安安聲音裏有幾分歡喜:“怎的來了星月原?”

    她是極喜歡白玉京氛圍的。這裏的人也可愛,個個可愛。

    “哈!東家!”白玉瑕走出酒樓大門,興沖沖地往天上打了個招呼:“您真是稀客啊,許久未見了!”

    “褚幺呢?”姜望沒空跟掌櫃的閒話,眸光一躍,已經化爲實質性的‘索’,倏然穿入樓中。輕鬆一繞,便將正在抄錄劍典、以字意體劍意的褚幺捆住,帶出樓外。

    姜望是他的師父,他也算是學成百家。白玉京酒樓裏幹活的,哪個都教過他幾手。驟遇意外,也很是掙扎了幾種方式——可惜都未成功。

    “何方賊子,敢來星月原鬧事,可知我師——師父!”褚幺把手裏的劍一收,湊過來就抱大腿,兩眼淚汪汪:“您可是許久未見徒兒了!”

    姜望擡腳將他攔在身外,一臉嫌棄:“看你多懈怠,就算擋不住見聞線,好歹多跑幾步啊,一點都沒學到爲師的身法!”

    褚幺心想,我可是一念間七次折身啊。可是不敢犟嘴。

    姜真人正欲撥舟而走。

    白玉瑕又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要去哪裏啊?”此君把劍掛在腰帶上,一臉的躍躍欲試:“帶我一個唄。”

    姜望略想了想,也不廢話,喊一聲:“玉嬋,登舟來!”

    倏然一道倩影掠出,連玉嬋負雙劍、穿雲霄,一個瀟灑的折身,穩穩當當落在舟身。很是利落地打一圈招呼:“葉姑娘!安安!小灰!”

    白掌櫃倒也不需東家再開口,已經瀟灑一撩袍角,坐在了船沿。

    “白掌櫃!”姜望隨口道:“青雨現在自己在開客棧,已經有十三國連鎖。我常見她對賬,十分辛苦,有空你們交流一下——她的帳就沒有你的賬看起來簡單。”

    白玉瑕身形一晃,就準備又跳下去。

    葉青雨捂嘴笑道:“我們可沒法交流。酒樓和客棧是不一樣的,沒什麼可比性。就這賬本工夫,我可也是半路出家。就自己勉強看得懂罷了!”

    “哪裏哪裏。”白玉瑕坐穩了:“葉姑娘冰雪聰明,術道通才,雲國更是天下通商,傳代的生意。我纔是半路出家的賬房呢,酒樓叫別人管賬不放心,我這才勉爲其難。”

    姜望不說什麼,眸光一轉,見聞之舟已掉頭,徑上高天去。

    從星月原到景國,尚有不短的一段距離。中域廣袤,曾經立國千計,各有香祠。多年來累並累合,如今尚有百十國,皆爲道屬。

    也一掠而過。

    人間的風景瞰於高穹,有時也只剩一個掠影。無怪乎越往高處,人性越難見。天上人不見人間人,看不到凡人的悲喜,聽不到凡人的哭笑。久而久之,看不見“人”。

    見聞之舟的速度太快,中域壯麗風光不及細看,那無形的屏障卻已經被叩開。

    飄渺雲霧卷如簾,清澗流泉似仙音。姜安安立於純白之飛舟,腳邊伴着一條灰狗,眼中所見,是一片極目不見盡處的高崖,上不知何處爲頂,左右不知何處有盡頭。潤澤暖輝,流動靈光,分明是玉璧,哪裏見石色!

    在那無盡石壁之前,有一條蜿蜒清溪。清溪之岸,矗立白石一方。

    白石之上,盤坐着一位錦衣男子,玉面貴顏,身姿挺拔。手中握着一柄鐵扇,擡眼向這邊瞧來。

    頃刻奪了山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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