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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90章 長生久視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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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你有沒有試過推開一扇大門?

    那種沉重的,釘鐵包銅的門。

    推門的過程,彷彿推開了沉重的時間。

    你用力氣,來度量歷史。

    而屋外的天光,隨你闖進塵封的未知——

    長生君的這雙手,今天已經不止一次地推門。也不止結束了一段人生。

    他真是一個極冷酷的人。

    在符昭範生命的最後時刻,他也沒有對符昭範說他具體的手段。

    但或者這就是他“長生”的原因。

    或者這也是符昭範能夠安心赴死的原因。

    偏殿大門推開的時候,三分香氣樓的昧月,正抱着膝蓋,蜷坐在牆角的位置。肢體上展現一種孱弱、畏懼的姿態。但整個人並沒有孱弱的感覺。

    或許是她的眼神太專注吧!

    她的下巴墊在膝上,眼睛盯着地面,地上攤開一本書。

    她正在看書。

    代表着長生君的身影,仍然只停留在殿門中間。他大概鐘意於這樣恰到好處的位置,有“自我爲界”的姿態。

    “三分香氣樓的心香第一,我還是第一次見伱。”長生君恍惚的身影如是說。

    “我也是第一次見您。”昧月這樣說着,但她並沒有擡頭。

    第一次見長生君,不比看書這件事情重要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?”長生君問。

    “龍伯機死了。出去送屍體的那位師弟,也不會活着回來。整個南鬥祕境,到處都在死人,每天都在死人。”昧月嘆了一口氣:“小女子害怕呀!”

    長生君的聲音裏有笑意:“你不像害怕的樣子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因爲害怕,我才緊閉這間會客殿的大門,希望人們忘記我。正是因爲太害怕了,我才需要看些閒書,逃避現實,麻醉自己。”昧月說着,將地上的那本書合攏,擡起頭來,第一次真正去看那位傳說中的長生君。

    理所當然的,這雙美麗的眼睛,在那團光影裏一無所獲。

    倒是天光暈開了她的眸光,使得盈盈之間,有極具魅惑的危險。

    地上那本書的封皮上寫着……

    “列國千嬌傳?”長生君大概不會看閒書,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:“哪位小說家寫的?”

    “作者名字是不清楚啦。也許是傳着傳着失散了,也許壓根就沒敢留名。”昧月的聲音略帶訝然:“名字對您來說有意義嗎?”

    “當然,名字很重要。”長生君極平靜地道:“無名作者的書,我是不會看的。倘若作者的名字取得不好,我也不會看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我倒是不挑剔這個。書好不好,文字會說話,作者是誰,無關緊要。”昧月隨口道:“有個朋友好像很喜歡這本書,我買來研究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有誰藏在書裏嗎?”長生君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“藏着我的心上人!”

    昧月看似很認真,但馬上又笑起來:“如果真的有人藏在這本書裏,那您現在應該跑遠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見識遠超你的修爲,知道的實在很多。”長生君悠然道:“但或許你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昧月笑眯眯道:“不多不多,還需要學習。”

    她把地上的書撿起來,晃了晃:“正在學習。”

    “學無止境。”長生君此刻的語氣漫不經心,卻於平地起驚雷:“三分香氣,換得意亂情迷。鶯歌燕舞,盡是人心魍魎。三分香氣樓,就是這麼個鬼地方。你看你妝畫鮮豔,烈焰紅脣,誰知沾多少鮮血?這次禍亂南鬥人心,你的惑心,竟得幾分資糧?”

    昧月將手裏的書卷成一卷,嘆了口氣:“您能瞭解我的神通,我並不驚訝。我驚訝於您會這樣說。禍亂南鬥人心?這天下大宗,萬載基業,一朝傾覆的罪名,是我這樣一個僥倖神臨的弱女子所能承擔麼?”

    “您這樣的大人物,應當是尋根溯源,而非摘枝問葉。”

    她搖了搖頭:“我是能影響您,還是可以左右司命真人,又或南斗六真裏的哪一位?卑渺如我,竟亂得了南鬥人心?”

    “龍伯機可憐啊。”長生君嘆息道:“他確實不是你的對手。”

    “並非他不是我的對手。而是他的對手不是我。”昧月認真地糾正他:“您把他們的名字都剝奪了。而察覺這一切,爲了自救故意寫出很多封信,寫給他的至交好友,也確實被記掛被惦念、留下了名字的龍伯機,果真是最礙眼的那一個。他的死,難道不是您所願?”

    “他確實是可憐。”昧月的語氣裏,有一縷彷似真切的嘆息:“因爲他的抗爭都是無用,而且沒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剝奪名字,呵呵呵……這些是誰告訴你的?”長生君的聲音略略上挑:“羅剎明月淨?她恐怕沒有這等本事。”

    昧月道:“您恐怕並不瞭解她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我虛心承認。雖然一直都在南域,但我對羅剎明月淨不夠了解……”長生君的聲音忽然變了,歸於漠然:“時候到了。”

    三更眠,五更起,恆定有期。

    他彷彿在宣告死期的終臨:“你叫‘昧月’,對嗎?”

    昧月半蹲在地上,擡頭看了一眼高處的窗,窗外的天光實在耀眼。

    她把書收好,站起身來,輕輕一禮:“三分香氣樓,心香第一名‘昧月’,見過長生君。”

    門口那恍惚的光影中,長生君探出了一隻冷漠的手:“你的名字竟然抹不掉,有趣!”

    殿門轟然關閉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陪上國真人看風景,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
    就這一點來說,越國高層都很有體會。天下霸國臥榻之側,應當頗多共鳴者!

    但剛剛送走屈仲吾的高政,卻是面帶春風,如晤舊友。

    行走在錢塘江的堤壩上,看明月倒映,潮起一線,多少往事隨之翻涌。

    在這裏的確可以遠眺到楚國角蕪山的山影——那實在是一座太高的山,而非楚國越國真的近在咫尺。

    說山影倒映錢塘江,當然是誇詞。但多少年來,越國也的確被楚國的山影所籠罩。

    前段時間,天京城匯聚天下風雲,世所矚目。角蕪山也發生了一場悄無聲息的大戰。

    他未能近瞧,只略窺大概,知道有平等國牽涉其中——這必然是一件極重要的事情,可惜楚國上下諱莫如深,平等國那邊也沒有半點風聲放出來。

    高政並不爲這種未知而不安。

    面對楚國,他的瞭解從來都不足,他的準備從來都不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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