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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33章 畢竟幾人真得鹿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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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道歷七三三年的秦國上生典獄官,再次成道的冬皇之軀,被雪國太祖一把就捏碎,這一幕令雪原更靜。

    永世聖冬峯,仙宮,閣樓,懸空的五城與五棺……拋開這些瑰奇,在這萬里雪域,真正磅礴的,是越來越多的甦醒的“甲士”。

    他們穿着道歷新啓年代的雪國戰甲——當然是有些過時了的,既笨重,防禦力也不夠,更不能如那些最先進的戰甲般,甚至可以呼應兵陣,減少戰士的血氣損耗。

    他們幾乎是憑藉本能,尋找着記憶裏的站位——這些站位所代表的兵陣,或許已被時代埋進故紙堆。

    戰盔下他們的眼睛,迷茫地觀察世界。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,熟悉又陌生。熟悉的是雪,陌生的是雪以外的一切。

    但是無妨。

    雪國本來就是落後於時代的。

    他們的體魄仍然算得上雄健,他們正在甦醒的意志,並不輸於當代戰兵。

    茫茫雪域中無數“歸來”的戰士,齊整整地列陣,在遼闊天地間像螞蟻一樣渺小,也像螞蟻一樣聚集。

    戰爭是他們的生活,雪域是他們的家園。

    如呂魁武般與祖皇帝一起休眠的將軍們,正通過簡單的指令,不斷微調軍陣。像是沉眠已久的巨人,先從手指開始活動。

    血液泵流,氣息復甦,戰士們的眼神逐漸清明。

    蒼茫雪域中的古老帝國,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醒來!

    而洪君琰一眼逼出許妄和王西詡,卻沒有再出手,將他們趕盡殺絕。一個僞裝成許秋辭轉世身的寧道汝,應該在秦國忍受的範圍內。許妄或王西詡折了,有可能讓秦人不顧一切。

    身在高空,龍袍飄卷,遙望雪域,洪君琰的視野彷彿容納所有人,又彷彿……只是看着遠方。

    他說道:“秦人之強,天下皆知。荊國之惡,叩關千年。景國第一,新啓至今!朕誠知雪國一域,難抗天下。昨日之雪國,傾覆在旦夕!人之將死,奈何以忠義求之?”

    他負手步空如龍行,虎視江山:“窮而兼濟,雖聖賢難當。天下又有幾個聖賢,豈能盡生於雪域?故在今日之前,有降秦降荊降景者,既往不咎,此爲國書第一條!爾等自行銷燬證據,不必自傷。”

    不是秦國的底牌,他不想看了。

    而是有些“牌”看到了,就不能不處理。

    傅歡選擇了恰當的時機,他也以力量把握根本,掀翻一切謀劃。但雪國的情況,的確是觸目驚心。

    譬如凜冬仙術是如何泄露的?

    有關於許秋辭的詳細情報,是怎樣流出?

    寧道汝要完全復刻許秋辭的身份,沒有熟悉許秋辭的人幫忙,怎麼可能做到!

    要在寒蟬冬哉仙陣裏做手腳,影響他洪君琰的迴歸,方方面面,豈冬皇一人能爲?

    寧道汝成爲冬皇之後,已是雪國實質上的第二號人物,偌大的雪國,又有多少人,歸附其下?這根本不能深思!

    洪君琰以雪域皇帝的身份,公開表示不追究既往,才真正抹去人心惶惶。雪國積蓄數千年,可以說已經不缺人口,但不能盡用舊民。

    “新民舊民,皆爲一體。過去種種,盡已成昨!諸位——”洪君琰注視他的臣民:“現在是新生的雪國!”

    魏青鵬握拳高舉——“吾皇永壽!”

    整個雪寂城,整個極霜城,整個雪原——

    “永壽!”

    “永壽!”

    “永壽!”

    雪域軍民之聲,山呼海嘯。

    所有見證這一幕的,都必須認識到,雪國的崛起已經是不可阻擋。

    洪君琰歸來,帶回來的不僅僅是他的巔峯力量,還是當年一羣人在西北舉旗的壯志雄心。

    但秦人此來,難道就是徒勞走個過場?

    如此霸國,難道對洪君琰的實力沒有預期嗎?

    洪君琰看着雷海上的許妄和王西詡,然而許妄和王西詡的目光,卻看着冬皇被捏碎的地方。

    於是洪君琰也挪回視線——

    在冬皇被捏碎的地方,開着一朵花。

    三苞並蒂、分爲黃紅白三色,蕊光如夢,使人見之而忘憂。

    現場認得此花的人並不多。

    而姜望早就親眼見過!

    柴胤與嬴允年當初所爭之至物——三生蘭因花!

    花開在此時。

    一隻乾乾淨淨的手探將出來,將此花接在掌中,而後才自此手,描繪出一個具體的人。這人像是一個白面書生,穿着普普通通的常服,五官柔和,氣質溫潤。

    本來劍拔弩張的兇惡氣氛,因爲他的到來,變得十分和緩。人們的殺意,無聲無息散了乾淨。

    他拈着天下至寶三生蘭因花,姿態隨意,像是郊遊時隨手採下的一枝。笑吟吟地看着洪君琰:“好久不見,洪兄!”

    雷海之上的許妄和王西詡,一時都低頭,以爲敬禮。

    洪君琰臉上第一次出現凝重的表情,雖着雪龍袍,有天下之尊,卻並不能在此人面前顯現貴重。

    “嬴允年。”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叫出這個名字:“我早該想到,這一局有你——不,這一局是你在下。”

    許妄先前說,洪君琰沒資格見大秦皇帝,當然是純粹的叫罵而已。

    如洪君琰、嬴允年這般站在現世之巔的存在,怎麼可能沒有接觸過彼此?

    嬴允年長得實在不像一位君王,尤其不像開國皇帝。他一點都不威嚴,也不霸氣。他長得很好,但是給人一種不經風雨的感覺。

    此刻他與洪君琰相對,也完全沒有劍拔弩張的姿態,只是笑道:“慚愧,我確實是借勢布了一局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寧道汝?”洪君琰問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嬴允年舉起手中的花:“是這朵三生蘭因花的‘現在’,它纔是寧道汝。”

    洪君琰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恍然,他自嘲般地搖了搖頭,沉聲道:“看來我成全了你。”

    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?

    姜望本來看得就懵,這會聽得更懵了。

    但他現在畢竟成熟謹慎,也不吭聲,懂不懂的先記下再說。

    萬萬沒想到,旁邊的鐘玄胤卻出聲打斷這‘老友會’:“兩位太祖!可否說得明白些?什麼現在寧道汝,什麼成全?”

    嬴允年和洪君琰的目光都看過來。

鍾玄胤擡了擡手裏的竹簡和刀筆:“吾代表太虛閣在此記事,秉筆直書!但恐不知真相,妄書漏刻,引後人誤解。既然當面,兩位如若方便,還請說清則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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