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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02章 萬古成昨(加更求月票)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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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新出血河的這尊真君,長得靈秀俊俏,身穿水墨儒衫,衣上繡花繡草。手持摺扇一柄,說不出的愜意風流。

    他姿態瀟灑地走出血河,並不在意人們的視線,只道了聲:“留下與我作文章!”

    頭頂靈光沖天,織成錦繡。五指張開,遙遙一按——

    他的力量橫跨真君廝殺的戰場,演現色澤潔白的文氣,倏然化作一隻紋理清晰的大手,撲向許希名。

    掌如天覆,勢壓九霄。

    負六尺長劍的許希名,現在只有洞真層次的力量表現,當然沒有反抗的可能。

    但他的面上並無表情,甚至根本不看孟天海一眼,只是看着姜望,平靜地道:“想通了,就直呼我名。”

    然後就那麼毫無徵兆地消失了。

    那隻文氣大手本來磅礴浩蕩,有摘星拿月之勢。一霎剛猛化輕柔,極其輕緩地拈住了命運薔薇。也不去追擊許希名,徑往血河迴轉。

    在這個過程裏,這位身穿水墨儒衫的男子,卻是對看向他的陳樸微微一笑:“鄙人是血河宗第五代宗主傅蘭亭,承蒙天下人擡愛,謬譽我爲‘治水第一人’!”

    血河宗第五代宗主傅蘭亭,最早並非血河宗弟子。他是血河宗歷史上“讓賢”的代表事例之一。

    出身龍門書院的他,文名天下傳,曾經也是風流一時的人物。

    棄龍門而投血河,一度引起軒然大波。

    但在繼任血河宗主之後,他屢止風波,多次鎮平禍水,憑藉自己卓異的表現,向世人證明了他的選擇——當然,現在已經知道,那都是孟天海的表演。

    “傅蘭亭……”陳樸輕‘嘖’了一聲,看着面前的孟天海:“這五萬四千年來,你披着不同的人皮,貢獻了多少精彩大戲!在無人知曉的長夜,是否也在孤芳自賞呢?”

    “精彩嗎?”孟天海輕輕一笑:“謬讚了,其實也有很多危險的時候。”

    他們兩個明明在對耗道則,以對真君來說最殘酷、最兇險的方式角逐勝負,然而言語之間卻異常輕鬆,彷彿老友在閒聊。

    陳樸道:“比如說?”

    “比如說姒元當初東巡禍水,就差點發現了我的問題。”卻是正在與司玉安對決的霍士及開口:“那時候夏國在禍水擁有極大的話語權,真要開始調查,我很難藏得住。所幸當時他的主要目標在於奠定霸業。我提出禍水計劃,爲他和姜述的決戰留一張底牌,他纔沒有深究。現在想來,若當初贏的是姒元,我恐怕要提前暴露三十年!”

    孟天海暴露真名,是因爲霍士及演了一場以死脫身的大戲,引起陳樸等人的懷疑。

    霍士及選擇假死脫身,是因爲被齊國拿住了把柄,任意驅使,眼看着自身隱祕已經不能夠保住。

    霍士及之所以被齊國拿住把柄,是因爲他和夏襄帝姒元的禍水計劃。

    而他之所以提出禍水計劃,是因爲夏襄帝姒元最早發現了血河宗的不對勁!

    今日一切,有跡可循。冥冥之中,似乎天定。

    在大夏的雄圖霸業和血河宗的異常之間,夏襄帝選擇了暫且擱置後者。

    當年的他,雖然察覺血河宗的異常,但一定沒有想到,這異常背後,是這麼巨大的問題。一代雄主,自然有徐徐圖之的自信。

    他更不可能想到,他會在即將到來的傾國大戰裏一敗塗地,身死國滅,霸業成空。這一擱置,便再無期。

    “姜述是好人啊,爲我贏得了寶貴的三十五年時間。”傅蘭亭看向命運薔薇上串着的三個真人,讚不絕口:“還爲我培養了兩份這麼卓越的食材!”

    阮泅這時眸光一定,卻是已經止住命運之河的波瀾,於是騰出手來,拔下墨簪,遙遙一劃——

    在傅蘭亭與命運薔薇之間,劃出一道浩瀚星河。那文氣大手拈花而走,速度極快,卻在星河之中遨遊,怎麼也抵達不到對岸。

    官長青一言不發,帶劍撲至面前。

    阮泅面容寧靜,持墨簪如匕,從容抵住劍鋒,只道:“若有此心,何妨東赴臨淄,面謝吾皇?”

    “我會的!”霍士及席捲道術瀑流,轟擊不止,抽空應道:“待我超脫,定會東往,以謝姜述驅使之誼!”

    傅蘭亭大袖一揮,結成文氣如白龍,便往星河欲舀花。

    但這文龍才入河,星河便盪漾起來,一時遼闊更幾倍。

    阮泅這一道星河劃得隨意,卻大有文章!其中絕不僅僅是星力浩瀚而已,而是真正勾連了命運之河。所有外來的力量,都會牽動影響星河中的一切,便如命運河流的漣漪。

    若不能真正把握其中規律,越想靠近,反而只能越推遠。

    傅蘭亭靜靜看了兩眼,長聲一笑:“你阮泅以身泅渡,我亦以身泅渡!”

    索性往前踏步,直接道身涉足星河中。

    陳樸注意到這一幕,不由得嘆了一聲:“龍門書院的化龍文氣最重才情,傅蘭亭即便被你吞食這麼多年,他的文氣仍然能見靈秀,天馬行空,不拘一格……孟天海,你毀了多少天驕,其中未必沒有可以成就超脫的人!”

    孟天海淡然道:“世間英雄,獨有秉賦不能成。他們被我吞掉,只能說明他們沒有超脫的氣運。古往今來,絕巔不計數,超脫證永恆,你真以爲誰都有資格?”

    大禮祭火靜靜焚燒,他們對在一起的手掌,血肉已焚盡,幾乎只剩白骨。現在連骨頭也在消融。

    這可是真身所在,衍道之軀!

    但他們兩個人都視如不見。

    陳樸沉聲道:“五萬年前禍水動盪,血河宗祖師獨鎮禍水一百零三天,枯竭而死,死後一身精血,化爲血河,永隔於禍水之前……那時候,你就和無罪天人達成了交易麼?”

    孽海三兇,曰菩提惡祖,曰混元邪仙,曰無罪天人。此三兇者,是禍水最強,位在絕巔之上。非大劫不出。

    孟天海饒有興致:“爲什麼是無罪天人?”

    “何必明知故問?”陳樸道:“迄今爲止,孽海三兇裏,只有無罪天人,表現出了布長局的耐心。況且你還吞了傅蘭亭。”

    “你很瞭解孽海三兇,但是你猜錯了。”孟天海搖了搖頭,語氣遺憾:“我說過,你雖然找到了我的名字,但是並沒有真正認識我。”

    他這樣問道:“爲什麼你會覺得,我要同祂們交易?”

    “我是人,人族的人。”他斬釘截鐵地道:“我時時刻刻都在跟祂們對抗,我只會吞了祂們!我孟天海爲求大道,或虧個人私德,但不虧人族大節!這五萬四千來,無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站在前臺,我都是實打實地在治理禍水。我所做的一切,難道史筆未曾記?難道你們看不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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