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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六章 春風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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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說起來前代血河真君霍士及看好重玄遵,亦是在海外。那一次重玄遵被追得上天入地,而危尋終於捕捉到了萬瞳的蹤跡,直接組織一支真君隊伍,深入滄海,斬龍角而回。

    便是那時候,霍士及看到了重玄遵的天資,當場表示要收徒,讓重玄遵拒絕真君的事蹟,又多一例。

    如今這一代的血河真君彭崇簡趕赴滄海,也不知是賣齊國的面子,還是賣危尋的面子?

    “你找死!”

    萬丈龍軀之後,雷霆閃電彷彿交織出一個全新的世界。由彼世遙望此世,冥冥中呼喚了無窮的偉力。

    泰永攜風帶雨,一爪拍斷血河。

    那足以摧山斷嶽的狂風,只拂動了彭崇簡的長髮。

    他擡眼瞧着面前的龍族皇主,霸氣自顯:“但求一死!”

    自那波濤滾滾的血色浪潮中,咆哮着躍出一頭血色的插翅猛虎,雙翅一橫,便已殺進了雷霆世界。

    彭崇簡輕輕一豎指,指尖前點,那束髮的烏簪洞破長空,化作主峯高有八千丈、山體綿延數千裏的太嶷山,筆直向泰永砸落,形如惡虎坐龍身!

    泰永在高穹騰轉,龐巨的身軀環住太嶷,繞山而上。

    太嶷山古樹參天,山石嶙峋。

    皇主龍軀金鱗如金刀,燦耀鋒芒。

    洶涌血河暫止激流,咆哮雷海且住波瀾。

    正是——

    漫卷激雷天嘯虎,翻覆血河龍盤山!

    偌大的平原見證這場大戰,天穹如白紙無辜,叫他們任意塗抹,渲染光色。

    而在無盡的雷光血色天幕下,風雨潑不滅那燃燒的焰。

    燭歲提燈向仲熹,人和白紙燈籠皆被白焰包裹,每一步走出,都焚斷無數禁制。天地之間似有無數弦,不停地震響,不停地崩斷。

    金冠之下,仲熹的臉色已是慘白,大軍軍陣被擊破,對他這位主陣者的影響是巨大的。況乎燭歲已經擺出了玩命的架勢。

    他俯瞰遍地屍體,兵煞散如流沙,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寂寞。雖然這是焱王鯛南喬的親軍,非他嫡系。但所有的海族戰士,又何嘗不是他子民?

    古來亡軍者,何傷此意!

    他凝視提燈之燭歲,在那張熾的白焰中,彷彿看到了深淵。

    於是探出食指,在空中虛劃一個半弧,形如拱門。

    “走!”

    他低吼一聲,踏進此門中,就此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而那高穹之上,死死壓制住太嶷山的纏山之龍,一振風雨猛回頭,龐然的身形急劇縮小,化作一位冕服男子,輕描淡寫地往前一步,也踏進那驟然出現的拱門中。

    就此脫戰。

    他們當然不是逃離了娑婆龍域,只是暫時放棄強殺人族兩絕巔的努力,選擇退守龍禪嶺——那是整個娑婆龍域最核心的部分,也是赤眉皇主希陽現在正在鎮守,暘谷將主嶽節正在進攻的地方。

    恐怖的威壓隨着絕巔交鋒的結束而結束。

    燭歲收白焰於白紙燈籠中,在空中緩步,撫平猶在震顫的道則漣漪。彭崇簡一手回袖,收起滔天血河。一手搬回太嶷山,斜插髮髻爲烏簪。

    千萬裏雷光漸散去,風雨都如霧。

    天光驟然放晴了,但並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溫暖。

    愈是明朗,愈能看清殘酷。

    巨大的平原戰場上,伏屍成山。

    海族固然是密密麻麻,人族又何嘗不是屍山血海。

    便有春風拂過此地,也帶不來生機。

    蒼茫大地,好似桃花分瓣。

    一圈一圈的血色蔓延開來,虞禮陽昂然獨立,桃花更比血花豔。

    忽然道:“武安侯,且上前來!”

    姜望不明所以,但對救了自己的桃花仙還是很尊重,散了煙甲,飛身前往:“不知虞上卿有什麼吩咐?”

    虞禮陽傲立在戰場的最中央,屍山死氣不能污其質,血跡焦痕不能掩其華,只道了聲:“附耳。”

    好似有什麼機密要傳遞。

    在場不少神臨修士看着都眼饞,一位衍道真君要傳授經驗,這是多好的機緣?

    但回想起姜望在戰場的勇武,念及他的天驕聲名,也只能嘆一聲……該當如此!

    姜望如言附耳過去,只見虞禮陽嘴脣翕動,聲細如蚊——

    “扶我。”

    姜望愣了一下。耳邊又聽得極小聲的補充——

    “不要太明顯。”

    憶昔“吾於此陣,不過賞花待酒,何傷我也!”

    音猶在耳!

    想了想,直接伸手過去,環住了虞禮陽的肩膀,嘴裏感慨道:“虞上卿之威,一見如斯!實在令我感慨。”

    能讓如此注重儀態的虞禮陽,開口讓人扶一把,他的狀況只會比想象中更糟糕。可見得是真的接近衰竭了。

    在神臨層次算得上雄渾的道元和氣血,通過手臂的接觸,不斷地向虞禮陽輸送。這當然是碎石填海,難堪大用,但多多少少是個安慰。

    虞禮陽也反手環住姜望的肩膀,極有風度地道:“武安侯也表現得極好。”

    兩人在這血腥戰場上勾肩搭背,旁若無人地閒聊,直看得商鳳臣、納蘭隆之他們面面相覷。

    再怎麼說,立於超凡絕巔的強者,也是衆所仰望的存在。與神臨修士之間隔着的何止天塹,是任何權勢都難以跨越的。除非手握大國之璽,坐擁大宗之治權。姜望顯然不屬於其中任何一個。

    姜望和虞禮陽的關係……竟有這般親近嗎?

    虛空之中,那白紙無名書又在悄然翻頁,墨字演化:一個是齊夏之戰裏軍功僅次於曹皆的豪傑,一個是夏國之柱石、齊國之降臣。戰前青羊子,戰後武安侯;戰前夏岷王,戰後齊上卿……

    卓清如提步往前,想要更具體地聽一聽那兩位都聊些什麼。

    忽然又有一人,極其突兀地出現在高穹。

    一臉苦相,身上戰甲殘破,右臂更是齊根而斷,只剩半截肩甲、和低垂的殘褸。

    但其面雖苦,其身雖殘,其眸卻定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戰場,只平靜地道了聲:“我是曹皆。娑婆龍域接下來的戰事,由我負責。”

    無須更多介紹,曹皆二字足矣。

    曹皆一生無名局,但他攫取的勝果,可謂車載斗量。齊夏一戰,更是足以叫他名載史冊。

    商鳳臣自然交權。

    戰場上還存活的這些戰士,都是從不同的界域匯聚而來,編制散亂,難以凝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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