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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三章 凡天下之風月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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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無憂早已移開了手,晏撫卻不再逃。

    只是坐在那裏,視線全在茶盞中,依然是溫文爾雅的聲音:“柳姑娘說笑了,我只是……腹痛。”

    柳秀章瞥了一眼桌上噴灑的茶水,並不說話。

    晏大公子難得的困窘,視線仍然不擡起來,但一根手指按在桌布上,運用道術悄無聲息地將那些水珠化去。

    說是“悄無聲息”,於在場的這些人而言,這突兀的道元波動,何異於鑼鼓喧天。

    “姜望說三分香氣樓今天重新開業,有許多精彩活動。”李龍川左右看了看:“什麼時候開始?”

    也不知他是爲了幫朋友轉移注意力,還是真的心情純粹……反正走不了,就好好享受,

    他問的是香鈴兒,但香鈴兒只是笑。

    柳秀章道:“自上而下,每一層活動都不一樣,要看李公子喜歡什麼了。我讓人帶您去感受一下?”

    儼然真是在此當家做主,而不是依靠姜無憂好友的身份,敬坐主位。

    晏撫猛然擡頭,眼睛裏又驚又愕,說不出的複雜情緒。

    姜望這時候纔算知曉,誰纔是這座分樓的主持者。視線從茶盞上挪開,瞧着不遠處水光飛掠的玉池美人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因爲擊殺張臨川替命分身的人情債,他承諾庇護三分香氣樓在臨淄一路發展到四大名館級別。

    那麼在躋身四大名館之後呢?

    他是一定不會沾染的。

    屆時的三分香氣樓,要如何維繫地位?

    扶風柳氏或許是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想在齊國發展的三分香氣樓和日薄西山的扶風柳氏,的確互相需要,而這起勢的第一步,也像模像樣。

    他已然明白了姜無憂今日爲何會到場。姜無憂和柳秀章,本就是閨中密友。

    自己是夜闌兒請來的人,姜無憂是柳秀章請來的人。

    只不過姜無憂作爲柳秀章的朋友,在開業的時候幫忙撐一次場可以,要全力支持三分香氣樓,則還遠遠不夠。

    姜無憂要做一個合格的爭龍皇儲,就必須要照顧到華英宮的整體利益,不能全憑心情做事。

    一個躋身四大名館,豔動臨淄的三分香氣樓,纔算是有幾分跟華英宮合作的資格。

    如此觀之,這一步步一樁樁,脈絡清晰,方向明確。

    說不得……自柳神通身死後就一蹶不振的扶風柳氏,還真能鼓風而起。

    李龍川指按玉額,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位好友的前未婚妻:“倒……倒也不用。我就隨口一問。主要是姜望先前說得我有些好奇,我自己是不怎麼感興趣的。”

    姜望一臉震驚地回過頭來。

    姜無憂在一旁,不冷不熱地道:“姜武安的確是很懂這些。”

    姜望十分冤屈:“什麼精彩活動,這不是三分香氣樓自己的宣揚嗎?我都很少來的!”

    說罷還看了香鈴兒一眼。

    香鈴兒很懂事地爲他作證:“這話我可以作證,武安侯的確來得少。那天府城的分樓,他老人家都只去過一回呢。”

    “連天府城的分樓都去逛過?”姜無憂真有些驚訝了,轉頭去問重玄勝:“我記得武安侯很少去天府城吧?”

    重玄勝正襟危坐,秉着誠實的原則說道:“一年約莫有個一兩回?他跟那個天府城主呂宗驍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嘖!哈哈哈。”姜無憂笑了起來:“一年都去不得幾回天府城,還要去三分香氣樓逛一逛。那還真是爭分奪秒,忙裏偷閒!武安侯修行風月兩不誤,爾等楷模也!”

    “秀章啊。”她對柳秀章道:“這位可是大客戶,你得把握好了。”

    姜無憂可以放肆調侃,柳秀章自不能如此。

    只柔聲道:“一張一弛,文武之道也。三分香氣樓不敢誤天驕,惟願武安侯在心情煩悶的時候、修行疲乏的時候,能來這裏坐坐,舒緩身心,保養體魄……來日再攀高峯。”

    這話說得就讓人很舒服,也讓晏撫的眼神愈發複雜。但他終究沒有立場再說些什麼了,只將眼神沉進杯盞,越沉越低。

    作爲曾親自陪晏撫去斬斷前緣的好友,姜望對柳秀章的改變,感受就更爲深刻,迴應也更爲謹慎,只勉強道:“有機會一定。”

    柳秀章含笑道:“武安侯是信人,您願意給三分香氣樓機會,三分香氣樓一定好好接住,不會讓它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您若來樓。

    當以秦鼎,煮齊茶,烹荊牛,聽牧歌,賞楚舞,動景國玄音……凡天下之風月,盡取三分,皆奉於您。

    快豪傑之意,結英雄之心,遂有此樓,不枉人間!”

    香鈴兒笑眼天真地瞧着柳秀章,愈發覺得找對了人。

    這是那個在全城治喪禁樂期間,偏要聽曲兒的柳秀章。不是人們所以爲的,只能躲在閨房裏黯然神傷、自艾自憐的的小女子。

    她生得柔弱,但並不軟弱。

    或者說,現在的扶風柳氏,早已無片瓦能遮風,不存在她軟弱的空間。

    她雖柔柳,迎風也迎雨,快雪也剪春。

    幾人說話間,臨淄三廢排名第三的易懷民……一瘸一拐地崴了進來。

    街談巷論裏的所謂“臨淄三廢”,不是說你是個廢物就能得此殊榮的。列名其中的前提,是本可以光芒耀眼,卻偏偏廢得一事無成。

    這麼多年來,臨淄首廢一直是雷打不動的明光大爺。

    直到人稱“謝小寶”的謝寶樹橫空出世。

    在齊夏戰場親手打破了齊軍縱橫不敗的神話,並險些一舉將自己的叔父,朝議大夫謝淮安拉下泥潭。使得謝淮安攻破夏都卻只酬微功,全只爲保他這個小寶的小命。

    明光大爺敗了一輩子家,也沒敗出謝寶樹這等陣仗,故也只能退居次席。

    至於易懷民……

    從少年時代一路耀眼至如今的易星辰,評價自己的兩個兒子,分別是“勤而不達”,“惰而不邁”。

    說長子易懷詠囿於天資,努力也走不了太遠。次子易懷民則是根本懶得邁不開腿,更不用說走到哪裏去了。

    哪怕是街談巷議,人們也不忍苛責質樸厚道的易懷詠,故是將易懷民送上了三廢的末座。

    此刻這副四肢不遂的樣子,卻不知是哪裏遭了難,但還真不負廢名。

    不待姜望關心什麼。

    重玄勝已是猛地起身,聲音極其宏亮:“姜青羊!”

    武安侯還在發愣。

    博望侯已經開始了他的演說:“今天爲了給你踐行,才上了伱的馬車,被你一路拉到這裏來!你的心意我領了,但我現在是個有家室的人,實在不適合再來這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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