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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六章 長相思羞對弱者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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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與阮泅作別,獨自飛下問劍峽,握着手裏的這枚刀錢,姜望才突然想起來,在好久以前,餘北斗曾經也給過他一枚刀錢。

    只不過餘北斗的那枚刀錢,本就是他自己給出去的,轉過一圈,又回到他自己手上,非常乾淨,光潔如新。他最初本也是直接在官衙裏拿的新錢,隨手放在匣中備用。

    至於阮泅的這枚刀錢,卻還有些髒兮兮的,一看就是在市面上流通過很久。

    不修邊幅的餘北斗,稍作處理後,給了他一枚新錢。

    風度翩翩的阮泅,則是給了他一枚舊錢。

    這些算卦的都這麼喜歡錢?

    下回能不能直接給元石?所謂錢可通神,給多一點也更好施法不是?

    但想是這麼想,餘北斗的摳門他深有體會,阮泅的玩笑他還沒那麼敢開,終是還不太熟絡。

    這一次再來劍閣,便無什麼波瀾了。

    閣主司玉安不知回也未回,司空景霄閉關未出,那位無心劍主也不知何在。劍閣裏其他弟子都拿他當空氣,也不辱罵他,也不招呼他。

    寧霜容陪着他上了山,又把他送下山,在那天門棧道之上,只道了聲江湖再會。

    而後綠衣上山青衫遠,一任天風過長峽。

    任姜某人接上了褚幺和向前,牽上了白牛,順便帶了個白玉瑕,一行人駕着牛車,在狹長的問劍峽漸漸遠去。

    說起來姜望去血河宗跑了個來回,褚幺和向前倒是混得熟了——畢竟哪個小孩子不喜歡一個讓自己放開了玩耍的大人呢?

    考慮到向前和白玉瑕的身體狀況。

    堂堂大齊武安侯,親自在前頭駕車,把車廂讓了出來,給兩個被吊了幾個月的可憐人休養。

    小徒弟則是靠坐在自家師父旁邊,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。什麼血河宗是不是在河裏啊,穿綠衣的仙女姐姐怎麼不一起回南疆啊,師父是不是已經天下第一了啊。

    姜望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。

    車簾是捲起來的。

    白玉瑕規規矩矩地打着坐,調養自身,眼見得癱靠在廂壁上的向前,目光怔忡地看着車廂外,眼睛裏似乎是那一大一小兩個背影,又似乎更在遠處……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
    這個隨遇而躺的昏睡主義劍客,竟像是有些哀傷?

    他再一細看,那雙死魚眼卻是已經閉上了,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,迅速進入了睡眠狀態。

    果然是錯覺……

    白玉瑕搖了搖頭,眼睛看向車窗外。離開越國後的經歷,是他此前從未體會過的,拓展了他的人生,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新奇。哪怕現在重得自由,他也不想再回越國。

    那種時時刻刻要求自己的日子,那種每一步每一個目標都掛在眼前的時光……還沒有在天目峯被吊着的時候舒服呢。

    所謂“躺平一念起,頓覺天地寬”。

    漫無目的地數着崖壁上的劍痕,他現在也學會了發呆。牛車已經快要駛出問劍峽了,耳中卻忽然聽得——

    叮叮叮鐺鐺鏘鏘……

    無數聲劍鳴!

    各式各樣的劍,輕重不同的劍鳴,在問劍峽中此起彼伏,以一種特別的音律,奏成一闕恢弘的長歌!

    “媽呀,牛哥跑快一點!”褚幺驚嚇地嚷道:“他們來追殺我們了!”

    白牛在劍閣也早嚇着了,真個牛蹄一揚,便要加速。

    卻是被姜望隨手按住。

    “別瞎說。”姜望瞪了褚幺一眼。

    但對於眼下這一番場景,他也確實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好端端的,這劍閣鳴劍作甚?

    總不至於是臨到走了,說是不再出面的司真君,還要敲打一番吧?此事豈可一而再,再而三?須知忍無可忍時,咱也是“他日必有後報”的!

    “是萬劍歌。”回過神來的白玉瑕既驚又羨,表情複雜:“根據天目峯傳統,問劍劍閣,無可敵者,劍閣當以劍歌送別!”

    “噢,這樣。”姜望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,好像全無波瀾。

    怎麼說他也是剛從孽海回來,見識過衍道層次的大戰,還與隱約在絕巔之上的存在有過接觸。此等小場面又算得什麼……哈哈哈哈哈。

    好容易才把咧開的嘴角按回去。

    “向師伯!向師伯!快別睡了,你聽見了沒?”褚幺在一旁手舞足蹈,歡喜地道:“我師父好威風呀!我跟着我師父,我也好威風!”

    他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向前自稱是他師伯的設定,畢竟長得比自家師父實在老太多。

    向前癱在車廂裏,沒有睜眼,只哼道:“這什麼破歌,多少年前我就聽過了。我師父帶我來這裏的時候,不知比你們威風到哪裏去!”

    姜望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白玉瑕也沒有。

    只有褚幺很不服氣:“你把伱師父喊出來,跟我師父比一比!”

    篤!

    姜望順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:“比什麼比?一天到晚的,淨給你師父挑事!”

    褚幺委屈地癟起了嘴。

    這個師父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呀,咱是站在你一邊的呀!

    代表着齊國武安侯的牛車,慢悠悠地從問劍峽出來,原路返回南夏。

    向前在車廂裏呼呼大睡,白玉瑕調息着調息着,也開始睡大覺。

    駕車的師徒倆卻是優哉遊哉,如郊遊一般。

    但牛車南去又歸,便這麼一個來回。錦安郡的氛圍,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。

    除開孽海突發的緊急變化、血河宗現今的複雜形勢不說,姜望此次南行的目標,已經圓滿達成。

    首先是劍閣已經退步,在同輩修士完全被姜望打服後,表示不會插手錦安郡的事情。

    而血河宗那邊,也用不着姜望再去問什麼劍,血河宗的現狀,本身已經再無態度可言。

    儘管阮泅說,血河宗的真君級戰力從未有過斷代,在霍士及已經戰死的現在,也很有可能還存在以特殊方法體現的真君層次戰力。但霍士及的存在與否,仍然切身地關係着血河宗的影響力。

    至少現在的血河宗,是絕無底氣支持梁國佔有錦安郡的。

    蘇觀瀛的速度快極了。

    姜望還沒有離開血河宗,南夏總督府就已經以清查平等國餘孽爲由,大肆派兵進入錦安郡,要求鎮守錦安郡的梁軍配合緝兇。

    梁國方面親鎮“繡平府”的黃德彝,自是不願。

    但姜望一次出行之後,風向已然發生了變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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