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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九章無妄之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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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三九章無妄之災

    少年人不管喫多少,過了很短的時間之後,總會重新變得飢餓起來。

    他們的身體如同家裏熊熊燃燒的火爐,需要不斷的往裏面添加煤石才能繼續燃燒。

    能得到食物的時候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。

    小郎總是很費簡牘,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學問需要簡牘來記錄,總之,他一個人用的簡牘比別人一大家子用的還多。

    爲此,家裏不得不專門找了兩個沒有腿的傷兵來給他製作簡牘。

    毛孩喜歡聽那兩個沒腿的老兵吹牛,說戰場上的故事,所以,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就會去老兵那裏廝混,順便把他們做好的簡牘給小郎送過去。

    “一定要把紙張做出來”

    這是小郎在連續搬了十幾捆簡牘之後咆哮出來的話。

    毛孩自然是不懂什麼是紙張,想問,又發現小郎的臉色很難看,就只好等下一次小郎不生氣的時候再問。

    幹完這些事情之後,毛孩就找了太陽能曬到的地方,準備把小妹們藏給他的包子繼續喫完,畢竟,肉包子涼了就不好喫。

    這時候在院子裏喫包子是一樁很有風險的事情。

    危機不是來自小郎或者梁翁,劉婆,平遮他們,而是自己那羣同樣時時感到飢餓的夥伴。

    毛孩知道那種飢餓其實是一種假象,畢竟,一個時辰前才喫完一盆子肉湯澆米飯的人是沒資格喊餓的。

    所以,毛孩準備獨自享用這個小小的點心,喫這個包子,已經超越了填飽肚子的範疇,這是一種享受

    前幾年沒來小郎家的時候,那纔是真正的飢餓,現在,他只想一個人好好地享受一下,喫飽了之後又多喫幾口的愉悅感。

    大門外面有三棵大松樹,冬日裏落下了一地的松針,松樹上的松塔早就被採的差不多了,只有樹梢上的幾個松塔是留給居住在這三棵松樹上的兩隻松樹的。

    這三棵松樹上的松塔格外的大,裏面的松子也比別的地方的松子大很多。

    小郎很喜歡喫松子,他每回都把松塔纔回來,用火燒開松塔,取出裏面的松子用水煮,然後加上菜油調料沙子一起炒,這樣弄出來的松子好喫的要命。

    毛孩將厚厚的松針聚攏在一起,然後滿意的靠在松樹上,曬着冬日裏的太陽,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手帕。

    手帕是絲綢的,也不知道家裏什麼時候開始有製作手帕這個習慣的,凡是碎綢緞都會被小丫頭們拿去做成各色各樣的手帕,送給她們喜歡的人。

    毛孩有些驕傲,這樣的絲綢手帕他有四個這該是第五個。

    白色絲帕裏包裹着一枚肥胖的包子。

    十八個褶

    沒錯,這就是雲家的包子,絕對不是軍伍裏那些粗糙的賤貨能媲美的,雲家的包子不論大小,都是十八個褶。

    一口一個的包子只有小郎纔會喜歡,喫起來很沒有意思,還是這個足足有手掌大小的包子喫起來才過癮。

    雲家的包子皮厚,第一口一定要狠狠咬,才能咬穿包子皮,品嚐到裏面的肉丸子,肉丸子裏面的鮮美湯汁纔會跟包子皮混合在一起成爲絕世美味。

    毛孩的嘴巴剛剛捱到包子上,準備發力的時候就聽旁邊有人道:“你家主人可在”

    暴怒的毛孩循聲看去,怒火再一次高漲起來,又是那個看雲家不順眼的死胖子。

    想起小郎說雲氏不生氣的教誨,就放下肉包子,很有禮貌的抱拳道:“家中有揭者,長者儘管去問。”

    得到了回答的主父偃並沒有離去,反而興致勃勃的趴在馬車窗口問道:“看你很眼熟啊。”

    毛孩再次拱手道:“春日犁地的時候聽過長者的教誨。”

    “哦可曾將老夫的教誨記在心中”

    毛孩目眥欲裂的瞅着兩隻松鼠強盜扛着他的包子鑽進了松針堆,連手帕都沒有給他剩下。

    他想要搶回來。

    爲時已晚,毛孩知道松針底下有一個洞,這個洞就在松樹腐朽的樹根上,直通樹幹

    這一幕同樣被笑吟吟的主父偃看在眼裏,他似乎很得意,剛纔松鼠從樹洞裏鑽出來覬覦包子的時候他看的很是清楚。

    能讓這個伶牙俐齒的少年喫虧,他自然不會出言提醒。

    毛孩長吸了一口氣道:“小子頑劣,平日裏受我家小郎教誨已經是在疲於奔命,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量,背誦不相干的人的教誨。”

    主父偃皺眉道:“如此說來,你覺得你家小郎說的都是對的”

    毛孩拱手道:“就算是錯的,我也學,長者莫要耽擱,速速去叫門,再有半個時辰就是我雲氏開飯的時候,您拜訪完我家小郎之後正好喫頓好的。”

    主父偃怒道:“老夫不遠百里而來,難道就是爲了混你雲氏一頓飯不成”

    說着話,就拋灑出一把銅錢丟給毛孩。

    毛孩嘆息一聲道:“我家小郎早就說過,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,一絲一縷當念物力維艱。

    先生不要銅錢,也莫要隨意拋灑。”

    說完話,就矮下身去,把主父偃拋灑的銅錢一枚枚的撿起來,放在車轅上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嗎你不喜歡銅錢剛纔看你爲一點食物都動了嗔念,這些銅錢應該能買很多喫食纔對。”

    主父偃還是第一次見到不要別人賞錢的奴僕。

    毛孩瞅着那些銅錢撇撇嘴道:“那些是雜錢,除了有盤剝百姓的作用之外,毫無價值。”

    “此言何意”

    毛孩笑道:“五枚雜錢果然能價值一顆雞蛋嗎”

    說完話,就拱拱手向主父偃告辭,準備回去找個長杆子,包子是找不回來了,手帕無論如何要追討回來。

    主父偃纔要繼續追問,卻發現那個少年已經急匆匆的跑遠了,重重的一拳砸在車窗對,對一同坐車前來的公孫弘道:“這就是刁滑的雲氏”

    公孫弘的馬車比較小,遠不及主父偃的馬車高大,即便是毛孩都以爲後面的這輛小馬車是主父偃的隨從,而不加理會。

    公孫弘睜開眼睛淡淡的道:“少年人好不容易獲得了美食,準備大快朵頤卻被你生生的打斷了,導致他的美食爲松鼠所奪,如果是老夫當年,定不與你干休。

    此少年依舊能耐着性子與你以禮相見,已經難能可貴了,你再次惡言相向,還拋灑銅錢,想看他急切撿拾的樣子,意欲羞辱於他,結果呵呵反被少年人羞辱哈哈哈,老夫心懷大慰。

    如此雲氏,真是要好好的看看,僕人都如此機智,也不知雲氏主人家該是何等的風采。

    馭者,我們走,早就聽聞雲氏美食甲天下,陛下只讓老夫帶着眼睛來,莫要帶嘴,老夫以爲,嘴還是要帶的,不說話,品嚐些美食還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馭者大笑道:“正是,僕下也久慕雲氏美食,聽說有一種叫做蛋糕的美食,已經風靡長安,長上不可不嘗。”

    馭者大笑着回答了公孫弘的話,就駕車越過主父偃的馬車繼續向雲氏大門走去。

    主父偃面無表情的瞅着公孫弘的馬車從他身邊駛過,見公孫弘再一次閉上了眼睛,沒有跟他搭話的意思,也拉上車簾,下令馭者跟上。

    他現在非常的確定,公孫弘可能真的想要殺了他,那個可怕的傳聞似乎是真的。

    主父偃行事雖然急躁,卻畢竟是權謀之士,稍微在信中盤算片刻,心中就已經有了主張,無非是鬥爭而已,他主父偃有怕過誰來

    兩位揭者登門,雲氏自然大門洞開,雲琅從大門走出來,還沒有來得及見禮,就聽主父偃冷冷的道:“陛下有令,查驗雲氏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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